中秋贺文

是相当OOC的幼儿园文笔写作,感恩 @陇鸽_对酒当咕鸽生几何 的图,she saved my life.

(私设依律下狱后天下大赦,两年后院首复职,请不要戳破我幻想的泡泡了呜呜呜求诸位中秋大团圆叭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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素月分辉,明河共影,表里俱澄澈。

悠然心会,妙处难与君说。


辛子砚沿着城墙找了小半个时辰,才在点兵台上看见宁弈,岩岩若孤松之独立,月白衣,未束冠,黑发似松烟墨般在白宣中染开。

他有些晃神,褪下龙袍,天盛皇帝便还是那个宁弈,那个六皇子。


这位帝王正低着头坐在城墙上,摆弄着手中那几张刚刚削好的薄竹条,修剪平整的指甲拨开它们纠缠的部分,颇有韧性的枣红色竹篾在宁弈的指间翻转。一挑一压,动作行云流水,似乎早已稔熟于心。


编完那几尺竹片,宁弈就转头去看那城外的落日,待最后一丝霞光也没了下去,才点亮了蜡烛。霎时,他的黑发在烛光中洒上一层金,火光勾勒出他菱角分明的面容,晚风掠过,带起几缕青丝垂落在他的额前。宁弈皱皱眉,抬手将长发拢到身后,随即便继续手中动作,而全然没有意识到此时已有人伫立在十步开外。


此情此景对其他人或许还算新奇,他可是见多了。楚王织蜀锦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,在楼织机前一坐就是数个时辰,撵着梭子在整齐排列的纺线之间穿梭。往来间,染好色的熟丝便悉悉化作鲜艳柔软的布匹。他重复着这个单调的动作,如此来回上千次还饶有兴致。子砚的心头泛起某种熟悉之感,楚王府上的密谈也好,闲聊也罢,明明不过数年,却已恍若隔世。现在那架楼织机在何处?他不合时宜地想,大抵收在内务司的某个犄角旮旯里。政务繁杂,宁弈难得能找个清净地休息片刻,他辛子砚自然不愿惊扰,干脆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,看他把竹篾绕成一圈。


宁弈停下手中动作,把编好的骨架随手搁在地上。

“哎。”辛子砚看他有所察觉,拢了袖子隐去疲倦之色。再俯身行礼,正色道。“臣辛子砚,参见陛下。”


他口中的陛下回过头来,眨了眨眼微微一笑,示意他坐过去。宁弈在这片夜色中显得过于单薄。他连近卫都没带上,辛子砚坐在他身边,盯着他垂在空中翻腾不止的衣角,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,可惜话未出口,对方就先一步截住了他的话头。

“朕提前离席,难为子砚兄为朕善后,自当赔礼。”


他侧过身去拿了酒壶,要给辛子砚斟半碗酒。有一刻辛子砚想干脆随宁弈去吧,可君臣有别,他早已不是楚王府的常客。于是他恭敬地谢恩,接过酒壶给自己满上。城墙着实算不上开怀畅饮的好地方,凹凸不平的石砖爬满青苔,酒盏搁在上面总是打滑。辛子砚看着酒盏摇摇欲坠,慌忙伸手扶住。宁弈撑着脑袋笑了一声,看他小心翼翼的斟酒。

辛子砚把黑陶酒盏端到鼻尖前闻闻,盏中酒液香气醇厚醉人。饶是院首长居青冥,平日里文人相聚多半喝茶,这初秋新醅的酒也颇令人心动。


“陛下诚意,微臣......陛下?”他正欲一品,又觉得独饮未免不妥,便搁下酒盏看着宁弈。宁弈拿了几张半透的油纸,抹好浆糊,正屏息凝神着要往骨架上黏,听见对方叫自己也只是摇了摇头。那物什已经基本成型,似乎是盏天灯。

“那臣只能邀明月共饮了。” 他抬起罩着藏青外衫的荼白衣袖,仰头饮尽盏中酒。


“酒也喝过了,还要请子砚帮朕一个小忙。” 宁弈把天灯四面的油纸糊完,乌玉般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。

“微臣听旨。” 辛子砚搁下酒碗,拱手应道。


“......天灯一个人放不起来。”


宁弈把扎好的灯凑到他面前,眉眼弯弯。此时此刻他不再有帝王的威严,到活像只白狐狸——敢情他早盘算好了,只待愿者上钩。辛子砚本来打定了主意要固守君臣之礼,如今也忍不住跟着宁弈笑起来。他起身扶住孔明灯的支架,看对方摸出一方鲸脑蜡放入底座,轻击火石将其点燃。这闵海的鲸脑脂,小小一块就能燃上数千日,这只在异物志上有载的珍贵之物,马上就要随风而去,以他的文人心性怎能不心疼。


“子砚兄怎么了?神情凝重似有难言之隐,可是身体不适?”

语气中的笑意几乎掩不住。

“你若是想用,尽管去内务司拿就是。”

“谢陛下。” 他垂下眼睑,避开对方的视线。


君臣相对,哑口无言。

帝京城内的中秋晚市逐渐热闹起来。远远望去,宫灯一路从城门亮到殿前。城墙上,空气却在夜里逐渐沉淀,只剩烛花噼噼啪啪地连串炸响。灯火映照在两人的衣袍上,一明一暗的扑朔,像坚实的心跳。


“咳。”

宁弈先反应过来,他数到三,然后辛子砚松了手。天灯在风中晃动了几下,缓缓升入空中,孤零零地挂在中秋节的圆月亮下面。

然后是第二盏。

或许是有人看见了空中的灯火,不消几时,另一盏天灯便晃晃悠悠地飘了起来,辛子砚听到城楼下面有孩子兴奋地呼朋引伴,在长街上追着天灯嬉戏打闹。

第三盏。

第四盏。


巡逻的士兵此时多已提前撤岗。“圣上贤明,体恤民情”,他们这么议论着,纷纷收拾行囊,期望尽早归家与妻儿团圆。城中的喧闹声从城墙底下漫上来,人们聚在城中集市的空地上,青年们与其心悦之人点起天灯,油纸上写满心中所盼。那些欢呼与笑声卷挟着它们,将半边天染成暖色。辛子砚看着自己放出去的天灯乘风直上,与其他千万盏一并化作万点星辰,融进倾覆而下的夜晚。一阖眼,那些灯就化作小小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。这位天下第一才子侧过头去,注视他辅佐至今的主君。


“海晏河清,陛下果真不负她之嘱托。”

“不。不止。”

孔明灯倒映在宁弈的眼底,亮橘色的烛光被油纸温柔地包裹住,沉默地在空中跃动着,点亮万家灯火。

“嗯?”


“子砚兄,你可还记得我们的梦想啊?”

“臣…子砚,不敢忘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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